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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我的知青哥哥姐姐

    信息发布者:yongwugege
    2017-05-10 14:15:12    来源:南生祥 IN定西   转载

    QQ截图20170510141408.png

    我们队的知青共七个人,分住三间房,另外还有灶房、会议室兼活动室,一个小院子,俨然一个大家庭。队上人都把这个小院子叫“青年点”。


    那时我小,姐姐常带我去那里玩,他们好像都是铁路子弟。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、从哪里来的,至于为什么来的,这是以后才知道的事情。那时只听说是很光荣的事。


    “青年点”里一间比较大的房合住着李菊梅、许素春、刘冬梅三个女的,房子布置的最漂亮,总散发着一股什么香味。墙上贴着好看的画,桌子上的“摆设”也最多、最诱人。她们都胆小,最怕晚上夜猫子鬼鬼鬼的“笑声”。有时姐姐不带我,我也敢进去看她们洗头、织毛衣什么的。刘大姐——她们多次“命令”我这样叫,也惯了——的毛衣织的最漂亮、花样最多,队上的姑娘媳妇们都跟她学,包括最好学的姐姐。那时穷,没钱买线,自家的羊毛自家捻,自家染好后学着织。因为学织毛衣,我的一个小背心被姐姐翻了好几次,一次一个花样,每次都很好看。刘大姐高高的个子,脸上总笑嘻嘻的,不大爱说话。


    李大姐胖胖的,噪门挺大,我最怕她,如到房里不先叫她大姐时,她必威赫我连叫三声才罢休。但她对我最好,从她手里总能吃到又香又好看的糖块,也不知这糖块究竟是谁的。一次,她送我一个很大的方铁盒子,那正是我垂涎已久的东西,细看里外黄匆匆、亮闪闪的,盖子上彩印着工农兵像,四周有好看的花镶边。邻家姐弟总想摸它,那可不成。明知空的,总觉里面装着什么更宝贵的东西。那时,大人们桌子上的摆设也不过几个酒瓶子。


    许素春大姐瘦瘦的,白得硬让人看不够,走路轻的再听不到脚步声。她最爱写信,好像有写不完的信。有时见她拿着笔呆呆的,好像要哭的样子。听姐姐说,她的父母都是什么“权威”。她最高兴时是夏天带我们拾麦穗,我跟她熟,便跟着大孩子们凑热闹。记得大家追黄鼠,抓蚂蚱不干活时,她喊着叫着便被气哭了,一个劲地说:“给你们没工,给你们没工……”。那时大孩子拾穗一天三分工。


    她特胆小;六月天的地里,到处乱跳着蛤蟆,一旦猛地被她撞见一只,准被吓得尖叫着跳起来。这时候,便有几个勇敢的男孩争着替她解围,边叫她别怕,边一条腿提起蛤蟆,嘴里骂着:叫你吓人,叫你……,抡圆了甩到远处,女孩们也向她靠拢。每每这时我们便围起她,便也就有了好听的歌,动人的故事。故事数黄继光、罗盛教、雷锋的最多;歌儿我觉得最好听的有两个,以后才知道是《游击队之歌》和《我的祖国》。


    范进军和余积凤住一屋,他俩正好相反,一个读书写字吹笛子,一个外面胡转闹事嗑瓜子。余知青一有时间就看书,所以大家叫他“余老师”。他最爱吹一支曲子,我虽不懂但很爱听,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什么感觉。到他俩房里去的次数多了,便知道铁路还分什么局、什么段,隐约觉得外面的世界很大,坐火车能走老远。


    有天傍晚我还在他俩房里,余知青不在,范知青在嗑瓜子,他给我很少几颗,我坐在他旁边学着嗑,总是嗑不完整,拿手剥着吃。这时,当班的“大师傅”李大姐来发第二天的干粮,那馍烙得跟我家的一样大,“直径”一尺有余,一人一个面很黑;乍一看,一个似比一个厚些。李大姐出去后,范知青把那边“厚些”的一个换过来,掰了一块塞到嘴里大嚼起来。突然,我看到他的嘴不动了,脸上也有点怪象,当他又拿起那馍两半掰开,把中间的面筋拉得老长时,我明白了怎么回事。他不由得把换过去的那馍多看了几眼。


    大队修起了一座全铁的“大桥”,从此不见了时常从独木桥上掉下去而浑身湿透疯跑的学生、媳媳妇。也不见了几个“地主”、“富农”在每次发过大水后,都要从老远的烂泥河滩里往回扛“桥”的苦差事。


    我见过一个媳媳妇从独木桥上掉下河的全过程。她全神贯注走上桥,恰到中间时不敢走了,于是扶着桥蹲下来想镇定一下。这时候她硬把身子往上斜——看一会流水时就觉得桥在急速的往上“走”——很快,“扑通”掉下去了。当时本不该笑,可谁也忍不住。掉下去就趟过河吧,可人有时候很怪,偏不,硬往桥上爬,由于紧张,爬上来又掉下去。其实,即使爬上来又何尝敢再过?这么一折腾,便把一截桥给弄湿了,更滑,惹得那边要过桥的人笑过之后又骂。好在河水不深。


    知青们领教过这桥的厉害后,敢过桥的人不多,便干脆跟胆小的人一样经常趟水。一次范知青的父亲送他回来,看着儿子趟九十月的冰碴水,心疼,回去后联合一些知青的家长,下决心动用了国家几吨钢材,修了新桥。为这,听说老人受了相当重的处分,鉴于他是老红军,又是为边远农村修的桥才作罢。


    这桥,我们几个大队的人美美地使用了快40年。


    有年冬天,我父亲病了,躺好几天了没钱取药,全家人都急出了眼泪。余知青到我家看到后,硬是捋下他的手表叫姐姐先押到卫生所把药取来再说。那一次,我便对雷锋的故事有了模糊的理解。余知青后来考上了大学。


    杜顺心和何宝成房里我不大去,一天别的房里没人,我进去见杜知青在写字,便问他:“杜家哥写信吗?”不料他眼一瞪吼开了“人命没车命的值钱……我检查呢!”吓得我转身就跑。晚上问姐姐,才知道一直表现最好、大家认定要先走的他在前天从山上往来拉糜子时,由于装得太多,在险陡处连人带车翻下了深沟。当时姐姐们吓得都哭了。现在想起,当时他没骂脏话还算心平气和,顺心,只是父母对他人生不高的希冀而已。何宝成肯定是出生在宝成铁路建设的年月。据大人们说,他俩都很快学会了驾牛耕地。


    最高兴的事是跟上姐姐们看电影,那时10里路上的电影大家是必去的。一个秋天,外大队有电影。路上李大姐说放的片子她看过,是个战斗片,便讲了起来,刘大姐说她也看过,两人争得不知谁说的对。待老远看见银幕时又听说根本不是她俩看过的片子。


    已经开演了,大家疯跑起来,我被姐姐拖得上气不接下气,钻到人伙里认真的看了起来。放的是《卖花姑娘》,我不大懂,只见那两个小女孩真是孽障。待“地主婆”提着冒白气的开水烫人时,我吓得不敢看了,眼一闭便嚷着要回家。姐姐不但不说话,还一把拧得我汪了两眼泪花。旁边刘大姐、许大姐也一个劲地揩眼睛。


    天下起了雨雪,人们还一动不动地看着。


    回来的路上照例是队长家的二宝提着队上唯一的马灯给大家带路。路很滑,大家都不说话急走着,忽然李大姐开口道“不知那个小的女孩有几岁?”她这句话不要紧,当时惹得不知谁和许大姐又哭开了,走的速度慢了下来。前边的二宝嚷道:“还走不走呵,哭的跟送丧一样,我可不等了”,说着脖子一拧先走了。夜很黑,这时刘大姐又被滑倒了,姐姐们拉起她帮她拾掇一身的烂泥时,大家停下来,谁还小声埋怨着二宝。

    不知怎的,范知青还在我们后边,他撵上来问为啥不走。这时刘大姐被冻的上下牙嗑得很响。范知青叫大家跟着他快走,还大声喊,叫二宝停下。二宝老远站住,不一会大家撵上他,范知青一句话再没说,到二宝跟前抡起一根木棒“砰”一声,把个马灯打了个稀烂,我以为二宝要和他打架,结果二宝一声没吭,提着烂灯架子跑了。


    第二天赶早,二宝妈双手叉腰,胖身子立在当院,真正像一只双耳罐,直骂得青年点上一天没放烟火。我一直不明白范知青那晚哪里来的木棒?后来才听姐姐说,他那晚本来是去电影场里寻外队知青打架的,结果却被“卖花姑娘”给劝了,和对手“和谈”后才走,所以在我们后边。


    不过,队长家的马灯他是非赔不行的。


    时间很快,我上四年级了吧?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,刘大姐来我家,听说话的意思,她好像要走!姐姐忙着要她教什么钩针?临走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件全新的背心,说送给我的,叫换上她看。我高兴坏了,三下五除二换上,把那烂坎肩甩出去老远。低头看胸前印着的奔马,心里那个美呵!记得她说:还是好好念书,以后才能……没等她说完,我早一蹦子跳到院里。那半日我昂着头,把庄里前后走了个遍。


    我一点没晓得,知青们竟全都走了,走得我看着队上人拆青年点的房子分橡檩时,心里感到很难受。


    他们走了,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都回到了哪里?看铁路上现在上班人的年龄,他们该快退休了吧?想起来那时他们都不过20岁,这段岁月给予他们的命运到底是好呢?还是不好?

    QQ截图20170510141329.pn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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